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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Cover up

 

 

金太妍穿上 ───

 

從黃美英手上接過藍白色條紋襯衫乖乖套上，金太妍嘟起嘴喃喃自語說著，不可以吃東西嗎？肚子好餓哦女朋友，此刻的黃美英站在衣櫥前仔細挑選要給金太妍穿哪一件牛仔褲，翌日下午的陽光透過白色輕紗形成一圈又一圈淺淺光暈。

 

「嗚！」

 

「金太妍不許胡鬧。」

 

一把抱住黃美英，金太妍下巴抵著她的肩膀蹭了蹭，指尖輕輕觸碰指尖，直到黃美英停下手邊動作，轉身，眉間無意擰出的皺摺讓金太妍再度嘟起嘴一臉無辜看著她。

 

「為什麼今天這麼頑皮？」

 

「肚子餓......」

 

「剛剛中午不是才吃過飯，怎麼又肚子餓了？客廳桌上有東西吃，先吃，嗯？」

 

「嗚！」

 

不理會金太妍的哀嚎，轉身，黃美英繼續在衣櫥前挑著等等要給金太妍穿出門的牛仔褲，勾勾手拉拉衣角都不見黃美英有任何反應，再一次被冷落，百般無聊的金太妍只好踩著拖鞋走向客廳，窩進沙發，打開電視，隨手開了一包黃美英從超市買回來的零食，咬得咔滋作響。

 

昏昏暗暗的客廳裡除了窗簾隱隱透進的光線外還有電視光源，遙控器被金太妍轉得意興闌珊，連同那包擺在桌沿的零食也快被她吃個精光，臉頰塞得鼓鼓的，金太妍活像隻要過冬的小倉鼠，還來不及吞下食物就聽見身後的嘮叨聲。

 

金太妍，不是說過不能在暗暗的地方看電視？妳又不聽話了 ───

 

「有亮亮……」

 

「什麼？」

 

尾音含糊的快要聽不清楚，只見金太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，白底碎花睡褲與藍白色條紋襯衫成了最不諧合的可愛，癟癟嘴，金太妍垂著淡淡眉毛模樣無辜看著黃美英，此時此刻完全像個做錯事的孩子，彎起眼角，黃美英有些好笑的看著她。

 

「亮亮的……」

 

「嗯？亮亮的什麼？」

 

來到落地窗前，黃美英悉數一一將窗簾拉開，溫煦陽光透進窗戶緩緩灑落至客廳各個角落，久違多日的家因為金太妍更甚溫暖，喜歡有金太妍的家，也喜歡有金太妍一起生活的日常，暖暖甜甜的。

 

跳下沙發，金太妍像個頑皮孩子躲在黃美英身後，悶哼半晌才聽見金太妍用著軟軟嗓音說著：「有亮亮的陽光啊……」

 

黃美英哦了一聲，踩著與金太妍同款不同色的拖鞋走到沙發旁，拿起擺在桌沿上的水杯一口喝下，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金太妍，彎起眼角，黃美英伸手捏了捏好不容易才完整講出一句話的金太妍，笑著說道：「有亮亮的陽光也不可以在暗暗的地方看電視，知道嗎？」

 

「好嗚！」

 

點點頭，稚嫩語氣太過可愛，金太妍將黃美英才剛喝光的水杯收進洗碗槽洗好，轉身，再從冰箱拿出可樂準備給黃美英，幾坪大的空間裡，除了爾爾般的日常外還多了一抹身影。

 

日以繼夜的等待只為了她；那個她，金太妍。

 

無法掩蓋無法遮掩，予以徘徊的心早已全都是誰與誰的身影，在還沒遇上金太妍之前的黃美英終日往返於蔚藍天際，遇見之後也是，可，卻從來沒想過金太妍就這麼默默滲入心底好久好久，直到現在不曾間斷過。

 

Can’t cover it up.

 

無法掩飾。

 

Can’t cover it up.

 

只是無法掩飾心意。

 

不再混亂不再猶疑，宛若參透所有真心般的姿態而漸漸清晰的心意，然，幾步距離之外的黃美英依舊站在落地窗邊，沐了滿身陽光氣味的她，望著朝自己走過來的金太妍，彎起眼角，笑著說道：「去散步好不好？好久沒有和妳一起散步了。」

 

點點頭，金太妍放下手裡的可樂，殘留在掌心上的水氣凝結成水珠滑落於指尖，恍若所有時光回到最初的那一刻，沒有遲疑沒有顧慮，嘴角邊的淺淺梨渦彷若只為黃美英綻放，抬眸，隨後揚起的嗓音更是藏不住興奮語氣。

 

「散步！散步！」

 

「去把睡褲換下來，外出的褲子幫妳放在房間裡小桌子上了。」

 

「好嗚！」

 

轉身，金太妍咚咚咚地跑回臥室，腳下遺失的拖鞋被她遺落在客廳一角，推開房門，淺色木桌上的牛仔褲被安安穩穩摺放在那，乖巧換上，睡褲被隨意擱在床沿邊，匆匆踏出房門，先是越過書房再穿過走廊，末了，金太妍來到客廳。

 

「呀！金太妍衣服都不會好好穿嗎？」

 

癟癟嘴，金太妍一臉無辜看著黃美英，藍白色條紋襯衫沒扣上的兩顆鈕釦隱隱露出白皙鎖骨，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見那道不明顯的吻痕落在衣領邊，指尖攀上鈕扣邊緣，黃美英替她細細扣上。

 

「嗚嗚，女朋友不要生氣，以後會乖乖的！」

 

「嗯。」

 

「抱抱！」

 

軟軟黏黏的嗓音惹得黃美英失笑，伸出手，將金太妍逐自納入擁抱範圍，黃美英很喜歡這樣子的她，喜歡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？時隔多日的擁抱力道還是相同，連同那份溫柔也給得精準不差；初秋微涼，黃美英想，是應該帶著金太妍一同漫步在行人道上，穿著同款不同色的薄外套，再和她一起散步到轉角的甜點店。

 

幾個小時前的金太妍也這麼想過；想，牽著黃美英漫步於初秋的行人道上。

 

亦步亦趨；如同星光般跟隨在誰的身邊。

 

 

 

*

 

 

 

終於不再悶熱的城市，林蔭磚道上的點點陽光低掩捎過，循著光點，金太妍像個貪玩孩子繃繃跳跳的踩在行人磚道上，身後的黃美英彎起眼角，笑著喊道：「金太妍不要調皮，好好走路。」，看著幾步之外的她忽地停下腳步，轉過頭，嘴角漾開的淺淺梨渦笑得無害。

 

如果問，哪個瞬間裡的黃美英是最幸福的？

 

那麼，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回答 ─── 金太妍笑得時候。

 

無庸置疑。

 

黃美英多數時候的等待就只為了金太妍而已，還以為學會等待就能克服，概括於生命於迂迴曲折的片斷總在見到金太妍的第一時間冰消瓦解，曾經刻意調了好幾個班別的黃美英，在深夜時分拖著rimowa粉色行李箱出現在她與金太妍位於首爾的家，驚喜現身。

 

分分秒秒都是彌足珍貴的相處時光，然，這些都是讓黃美英一直小心翼翼珍藏著，忽然想起前陣子在octagon駐唱時權俞利說的那段話，她說，黃美英妳相信命定這回事嗎？總覺得妳和太妍就是，明明就是迥然不同的兩人卻可以這麼合拍，感覺很神奇！

 

妳相信命定這回事嗎？

 

相信？

 

相信。

 

如果相遇是必然要發生的話，黃美英其實很想說……那些長久以來的等待就僅僅是為了要學習克服想念罷了，就連沒說出口的然後都給權俞利看得瞭然於心，生活也好工作也好漸漸開始都有了金太妍的身影。

 

再回神只看見，金太妍揚起嘴角淺淺笑著，掌心上的溫度是日日夜夜掛念的，黃美英只能愣愣望著身旁的金太妍，任憑她牽著自己漫步於初秋微涼的街道上，有一瞬間，黃美英還以為身處在夢境的錯覺。

 

「daedae ───」

 

「嗯？」

 

「妳應該不是夢吧？」

 

「當然不是。」

 

怎麼辦？連在現實生活中的金太妍都讓黃美英有種錯覺，與金太妍緩步走過這座有她的城市，那些深淺不一的想念漫延至生活裡的大大小小，再然後，所有身影所有想念全都匯集到眼前，慢慢勾勒出金太妍的輪廓。

 

yes？no？

 

是關於黃美英的心意。

 

無處可躲的真心用於細碎不明的絮語，其中八成是黃美英想對金太妍說的，魂牽夢縈，是想念是掛念，路徑最終的目的是來到金太妍身邊。

 

I can’t cover up.

 

無法掩飾，小心翼翼穿上妳最喜歡的顏色。

 

You in my heart.

 

就這麼真真實實住進心底。

 

斑馬線前的街道轉角被紅燈欄下腳步，倒數27秒，金太妍抓著黃美英食指晃阿晃的，忽地揚起的嗓音，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顯得有些直白可愛，她說：「女朋友晚點可以去超市買小熊軟糖嗎？」

 

黃美英挑挑眉，笑道：「當然可以！」，指尖悄悄攀上金太妍白嫩掌心，緊握，微啞嗓音裡還摻了些寵膩，還以為她的金太妍會有什麼天大的要求，不過是一同散步到兩條街外的超市罷了。

 

僅僅如此。

 

紅燈倒數還剩3秒，車輛紛紛開始踩下煞車停在停止線前，黃美英身旁的金太妍乖巧站著，直到綠燈亮起才被黃美英匆匆牽著穿過街口，難得的午後悠閒讓金太妍倏地停下腳步，陽光透過林蔭間點點照射在兩人身上，其中，還有滿懷四溢的陽光氣味。

 

「嗚！女朋友想吃草莓蛋糕……」

 

樹蔭下拉長的兩道身影肩並肩相依，伸出手，細心替金太妍理好翻折過的衣領，彎起眼角，黃美英順手捏了捏金太妍的臉頰，笑著說：「一會小熊軟糖一會草莓蛋糕，如果不小心蛀牙該怎麼辦啊？」，微微揚起嘴角，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，會發現黃美英微微揚起的弧度和眼前的她有幾分相似。

 

癟癟嘴，金太妍輕輕勾住黃美英外套口袋邊沿，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她，「嗚，女朋友會照顧我啊，而且…」，頓了頓，金太妍漸弱的尾音沒入熙來攘往的街道中，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黃美英搶先一步開口。

 

「那如果我不在了妳要怎麼辦？」

 

抿抿嘴，頭低到不能再低，思及半晌，金太妍忽地抬眸認真說道：「不會！不會！女朋友會一直在我身邊。」，揚起的嗓音似是試圖據理力爭的孩子，最後最後才給了黃美英一個淺淺梨渦。

 

唉。

 

該拿金太妍怎麼辦才好？

 

彎起眼角，黃美英輕輕勾起的嘴角笑得甜膩，那些如果成了最據理力爭的不復存在，如同後設般的離別，可，黃美英的她總會認真聽道，再然後，揚起嗓音抓著她的衣角嚷嚷說著不會不會，認真過了頭的可愛模樣常惹得黃美英哭笑不得。

 

「就這麼篤定我會一直待在妳身邊？」

 

點點頭，金太妍拉過黃美英小拇指晃了晃，溫吞嗓音緩緩暖暖的：「喜歡在女朋友的身邊，也喜歡有女朋友在的家，更喜歡在女朋友身邊的每分每秒…」，一字一句回得極其認真，從來沒有想過離別應該會有的情緒，即便那個如果建築在虛構下都能讓她認真看待。

 

「知道知道，我也是。」

 

倘若相愛的理由有很多種的話，其中，最根本最重要的定義源由那就是金太妍；黃美英想。

 

僅此，而已。

 

幾秒後 ─── 黃美英先是給了金太妍一個擁抱再給她一個溫暖適中的吻，接著，再牽起她白嫩掌心一同漫步於初秋微涼的行人街道上，不再是奧克蘭與飛行世界各地散落的距離，也不再是想念乘於飛行距離的落寞。

 

肩並肩的身影比誰都還來得自然親密，午後陽光照射過的影子斜長落在行人磚道上，那抹緊緊相依的影子會是黃美英最相知相惜的仰賴，掌心溫度依然，可以的話，黃美英想把此刻留給自己，或許平凡平庸卻是最平淡的幸福。

 

平凡平庸卻成了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；金太妍。

 

或許，那道提問，在黃美英捫心自問後答案會是和金太妍一樣。

 

亦然。

 

癟癟嘴，金太妍又一次哭喪著臉，弱弱扯了扯黃美英的外套衣角，她說，女朋友肚子餓了嗚；聞言，黃美英笑著牽過金太妍來到不遠處的甜點店。

 

Doré Doré ─── 安靜座落於城市一角，極簡純白的建築外觀，彷若與城市中的喧囂繁忙成了最迥異殊途，店門前，幾盆綠色小植栽簡單擺設，整面大片透明落地窗作為店面框景，讓店內來回走動的人猶如一本會動的故事書封面，推開門，簡潔明亮的寬敞空間隨性擺上幾組深褐色方桌與皮質單人沙發椅，L型木質邊框櫃檯從店門口一路延伸至裡邊的透明甜點櫥櫃。

 

「金太妍…」

 

歪過頭，語氣微微不耐，落進眼底的小小身影是金太妍佇立在甜點櫥窗前久久不已，下一秒，就見金太妍認真指著櫥窗裡的草莓蛋糕，望著自己說著，女朋友可以吃這個嗎？再然後，眨眨眼，淺淺揚起的梨渦笑得特別靦腆可愛。

 

總是喜歡這樣，黃美英的她總是在喜歡的東西面前佇立許久，直到黃美英喊過金太妍這三個字時才又乖乖跑回她的身邊。

 

壞習慣，金太妍的壞習慣；連在黃美英的身邊也是。

 

索性牽過金太妍往角落位置走去，先是替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，接著放好外套放好包包，低頭望著乖巧坐在對桌的金太妍。

 

「嗚…」

 

不明所以，今天的金太妍好像特別愛撒嬌，黃美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，「為什麼今天這麼黏人？這麼調皮？嗯？」，語落，彎起的眼角裡多了許多只給金太妍的寵溺。

 

「要去要去。」

 

「去哪裡？」

 

「陪女朋友去買草莓蛋糕…」

 

「daedae乖乖坐好，我在那邊點餐而已。」

 

順著黃美英手指過的方向看去，明明是不到幾公尺的距離卻能讓金太妍胡鬧許久，櫃台前排隊人潮不多，等待時間預估3分9秒又或許再更多一點，回過頭，金太妍依舊不死心想再次開口，卻讓黃美英輕易攔截。

 

「金太妍乖乖坐好，不然沒有草莓蛋糕，沒有小熊軟糖。」

 

低頭，嘟起嘴的金太妍耍起任性開始她的小小世界，不去不去，反正女朋友不愛我了不愛我了。

 

深深呼吸，無奈看著金太妍，末了，黃美英拽過她的手來到甜點區，先是點了一個草莓蛋糕和布朗尼，再然後，乖乖排進人群裡。

 

是什麼時候開始的？是什麼時候開始任性起來的金太妍如此黏人？

 

「再這樣下去會把妳寵壞，金太妍。」

 

「才沒有才沒有。」

 

「呀，金太妍...」

 

櫃台前，僵持不下的寵壞話題讓櫃台人員暗自偷笑，還有那個上映沒多久就逐自下檔付錢大戰，最終都是黃美英獲勝。

 

明明就只是再簡單不過的日常生活，卻也能讓金太妍與黃美英心心念念的；與她牽著手漫步於街道上、與她一同吃著最喜歡的甜點、與她賴在家裡沙發上慵懶度過一整天，這些這些都能讓她們開心一整天。

 

簡簡單單。

 

 

 

*

 

 

 

晚上七點半，當黃美英從包裡匆匆撈出鑰匙準備開門時，放在外套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，努努嘴，示意讓金太妍開門的黃美英往後退了一步，拿出手機，按下通話鍵，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好久不見的崔秀英。

 

「今天沒表演啊？」

 

「太妍在呢…」

 

「哦？那沒良心的傢伙回來了？」，挑挑眉，崔秀英微揚語調裡的問號成了每一個起伏詫異，還以為人在奧克蘭的金太妍只是忙於打工，卻怎麼樣都沒想到，向來回家總要三催四請的她竟一聲不響地溜了回來。

 

「嗯…兩…天前的…樣子…」

 

「知道了知道了，替我和那沒良心的傢伙說出國前吃頓飯吧，先這樣，不說了…」

 

嘈雜不清的訊號擅自切斷最後那句再見，黃美英站在公寓走廊尾端望著幾秒前被金太妍打開的大門，半晌，才見金太妍從屋裡探頭出來，她說，女朋友怎麼不進屋？東西好多好重哦…

 

歪過頭，黃美英連忙簡單應了幾聲好匆匆進屋，先是關上門扣好門鎖，接著再打開鞋櫃將粉色運動鞋擺在粉藍色運動鞋的旁邊，再抬頭，就見滿地無辜歪倒的零食餅乾。

 

「金太妍…」

 

微沉嗓音緩落飄向至每個角落，嚇得一旁的金太妍才剛脫下外套又穿了回去，於是，急急忙忙走到黃美英身旁，蹲下身，將散落一地的東西一一撿起放進購物袋裡。

 

「嗚…我沒有弄倒它啊…」，癟癟嘴，一字一句都說得可憐兮兮的金太妍輕輕拉住黃美英衣角，骨碌碌地大眼轉了一圈，幾秒後 ── 所以，女朋友和崔秀英說了什麼？

 

「沒什麼，就只說妳這個沒良心的傢伙，回國也不會和她說一聲，還要我和妳說出國前一起吃頓飯。」

 

「喔。」

 

聳聳肩，不以為意，說了什麼？其實對金太妍來說也不太在意，還以為崔秀英會抱著電話向她的女朋友哭訴整晚，末了，卻只是淡淡說著出國前吃頓飯就好，別無其它。

 

遇見黃美英之前，金太妍把她所有時間都給了崔秀英，無論傷心難過全都一同，明明就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寒暄，崔秀英也能說得沒有太多關心，就連問候也是；語句裡的彆扭藏進了太多不合時宜，彷若層層堆起的時歲光影成了那些不太肆意張揚的暖意。

 

暖意，更迭枝微末節後最相知相惜的兩個字。

 

彎起眼角，黃美英淺淺笑了，伸手摸了摸金太妍的腦袋瓜，說道：「喔什麼？人家秀英只是嘴巴壞了點，就不開心了？」

 

搖搖頭，從來沒有釀成不開心的主因，歸根究柢都還是來自於黃美英這三個字，幾秒後，起了身的金太妍反手握進黃美英的掌心，嘴角梨渦淺淺漾開，再然後，笑道：「明天我們早點回家好不好？」

 

回家，我們早點回全州的家；於日復一日往返湛藍天際的黃美英來說，有金太妍在的地方才是家，歪過頭，眼角滿滿笑意都給了眼前的她，掌心上的溫度像似能抵檔所有的不安全感，更重要的是身邊的她，「daedae我們要不要先打電話給媽媽啊？回家前再買點她們愛吃的東西？」

 

「不用不用，女朋友是離家多年了嗎？」

 

「可是，我們好久沒有回家了。」

 

「才沒有，我一天前才從家裡來首爾呢！」

 

「不理妳了，我要打電話給媽媽了。」

 

拿過手機，黃美英來到落地窗前盤腿坐下，被厚厚雲層遮隱住的月光緩緩隱現，這是她們一起生活了一年半的小空間，金太妍望著她的背影淺淺一笑，偶爾拗起脾氣來的黃美英還是很可愛，那個口中的我們太過慣性，慣性到也將金太妍一併摻進裡頭，卻忘了一天前的她才剛從全州來到首爾。

 

趁著黃美英講電話，金太妍提著裝滿各式食物的購物袋往廚房走去，先是將食物分類別類後再一一擺放，末了再從洗水槽旁的架上拿過黃美英的馬克杯，轉過身，金太妍從冰箱拿出可樂，拉開拉環，將可樂倒進馬克杯裡。

 

幾分鐘後，金太妍替黃美英將可樂放在客廳的小方桌上，再走到落地窗前蹲低身子，接著低聲問道：「女朋友，要喝可樂嗎？」

 

轉過頭，電話中的黃美英挪不出空檔回應只好比出ok的手勢，愈漸濃意的秋日氣息，裡頭還藏有金太妍絲絲暖意，所以，仍就於時時刻刻掛在嘴邊的家，給足了黃美英追逐天際的動力及根源，無論是洛杉磯抑或首爾全州的家，全都從遇見金太妍之後更加地踏實安心，原來，家的形狀平凡無奇卻是充滿幸福的。

 

荏苒歲月裡的追逐中，有湛藍天際的夢想也有個金太妍。

 

還沒說再見之前，黃美英只聽見媽媽在電話那端不斷囑咐叮嚀，嗓音柔柔暖暖的 ── 天涼要多穿件衣服、回程時要小心安全、記得要定時吃飯不要餓肚子，更重要的是要和金太妍一同出現。

 

彎起眼角，黃美英笑著說，知道了知道了，媽媽也要多穿件衣服不要感冒了，明天會和太妍一起回家的，語末再附上的I love you讓媽媽笑得開懷，從不試圖掩藏真心的黃美英，連給家人的愛也是如此真真切切。

 

掛斷電話，黃美英仰頭看金太妍拿著馬克杯走了過來，不曾消彌過的兩瓣彎彎月牙，沁心動人，也是金太妍最喜歡最喜歡的弧度。

 

末了，金太妍索性挨著黃美英跟著一起坐在落地窗前，嘴角梨渦淺淺漾開：「說了什麼？」

 

從金太妍手中接過馬克杯，趁隙握住她的掌心，黃美英喝了一口可樂，好半晌才出聲說道，媽媽說，要多穿件衣服、要按時吃飯、回程要注意安全，更重要的是和妳一起回家。

 

金太妍撓了撓腦袋瓜，低頭笑得靦腆，很多習慣是開始有了黃美英才逐漸養成的，譬如從全州來到首爾接黃美英回家這件事情，明明耗費的時間能花上近一天的時間，金太妍也能樂此不疲地一次又一次。

 

望著遠處霓虹點點閃爍，像似有什麼東西瑩瑩閃閃落進眼底更落進心底，黃美英想，曾幾何時連回家都能讓自己躊躇不前，空蕩蕩的五十坪大空間裡塞滿寂寥孤寂的味道，每每休假回到家只肯倚在沙發一角，怔然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色久久不語。

 

那時候，還以為人生應該只剩下工作、駐唱、偶爾回洛杉磯，日復一日地到終老也不無可能，再然後的某一年某一天遇見了金太妍，而今，還多了一個全州的家。

 

還好還好，萬幸萬幸。

 

 

 

*

 

 

 

 

初秋，微涼夜晚，落地窗微微敞開，淺色木質地板上的馬克杯被月色照得隱隱約約，杯身外的凝結水氣順望落下，宛若太多太多的真心沉入每一個清晰夜晚。

 

In my heart.

 

在我心中。

 

Yes , you in my heart.

 

是的，妳就在我心中。

 

沒人知曉再多點時間就無法掩飾，仍就向著彼此的真心一眼就能看穿。

 

那個瞬間，心動的瞬間，是黃美英看金太妍為了等自己抱著抱枕在沙發上等到睡著，晚上十一點，明明是該就寢的時間，金太妍說什麼就是要等黃美英晾完衣服才肯一同進房，彎彎眼角笑了笑，還以為她的太妍能保持清醒到最後一刻。

 

小心翼翼儘量放輕步伐在關了燈的客廳裡，謐靜無聲的空間裡，有金太妍平穩起伏的呼息聲落在裡頭，末了，黃美英輕聲喚道：「太妍，金太妍 ── 」

 

「唔…」

 

「不要睡在客廳，會著涼，嗯？」

 

揉揉眼，還以為又掉到哪一個夢境裡，金太妍迷迷糊糊蹭上黃美英的腰間，熟悉的洗衣精香氣落入鼻間，半晌，才又聽見她用著極小聲音說著：「抱抱…抱抱…女朋友抱抱…」

 

深深呼息，刻意收攏的輕嘆不敢肆意散出，黃美英慢緩節奏拍在背上一下又一下，見金太妍似醒非醒的，又再輕聲喚道：「別睡了，嗯？回房間。」

 

一秒…

 

兩秒….

 

三秒。

 

這次，沒了動作沒了回應，彼夜裡的金太妍有些孩子氣有些貪睡，還有那個原本抱在懷裡的抱枕早已經滾落到地毯上，黃美英抿抿嘴角，下意識嘆了口氣，輕輕解開金太妍環在腰間上的手臂，搖了搖。

 

太妍，金太妍 ──

 

微微睜眼，金太妍嘀咕了幾句又迷迷糊糊往黃美英懷裡，屢次攀上的擁抱成了夜裡最溫暖最溫暖的，黃美英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，微啞嗓音緩緩溢散，她說，daedae該起床了，回房裡了好嗎？然，蹲下身輕輕牽起金太妍，再一路牽著她搖搖晃晃回房裡。

 

替金太妍拽好被子再點上一盞暖黃色的床頭小燈，黃美英拿過枕頭疊在身後半靠著床，隨手從床頭櫃拈起一本外文讀物翻了幾頁，倏地停下動作，轉過頭，見身旁的她已經累得睡著卻還是不肯鬆手緊緊抓著衣角，闔上書本輕輕放回床頭櫃上，揚起嘴角笑了笑，總有幾個夜裡是黃美英想好好珍藏的。

 

好好珍藏，是有關於金太妍的。

 

匆匆碌碌的生活占據了大多數時間，就連那些陪在身邊的時刻也都顯得彌珍，即便習慣了暫時分離卻還是不太習慣，有些話還是想偷偷說給金太妍聽，譬如長時間分居在兩座城市裡的孤獨，兜兜轉轉回到了這裡，難免有時還是會覺得寂寞空疏。

 

凌晨兩點，伸手想關掉床頭小燈的黃美英被金太妍忽地握住，歪過頭，見金太妍半瞇著眼向自己更靠攏一點，半晌才聽見她嚅著嗓音吶吶說著 ── 我會在這裡等妳回家，出門工作的時候，等待飛行的時候，準備回家的時候，不要擔心，一直一直都是…

 

不太張揚不太鋪張，金太妍的溫柔迂迴得不太明顯，不是沒有聽見黃美英的呢喃細語，而是那些想對她說的話總會在凌晨時分悄悄出現，處過的時光一道道的回幕宛若沿著微弱月光細細掠過窗邊暈在一角，彼些都是金太妍與黃美英最珍貴最珍貴的寶物。

 

彎彎眼角，黃美英面頰上多了兩抹微紅靦腆可愛，無法掩飾也從不掩飾，再然後，黃美英打了一個哈欠，睡眼朦朧的樣子，語調軟軟黏黏的，「我也是…」

 

我也是，黃美英也是一直一直在這裡等著金太妍回家。

 

其實還有很多沒有說的後綴，但，全都被黃美英摻進沉沉睡意裡，那是關於她與她的小心思。

 

末了，替黃美英蓋好被子，關上燈，金太妍再悄悄往黃美英身旁更靠攏一點，然後，嘴角揚起的弧度更甚以往，她說：「睡吧，女朋友，明天一早還得回家呢！」

 

 

 

*

 

 

 

can't cover up.

 

無法掩飾。

 

I can't cover up my heart.

 

我無法掩飾，告訴我，妳的心意是否與我相同？

 

I said it. I said it.

 

我在這裡，我就在這裡。

 

 

 

…

 

…

 

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等妳回家成為我生活裡最嚮往的歸屬，宛若白晝黑夜依循著點前進，不怠惰不荒疏，只為映在眼底的瞬間。」- 金太妍

 

「喜歡喜歡妳的過程，那些執著與浪漫全都予妳，延伸成一幅最美最美的生活。」- 黃美英

 

 

 

 

 

TBC.